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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07关于小作家的返聘
剩下的 | | Shouts (4)
同学们,以后请叫我专栏小作家,咳咳。
同学们,以后请叫我专栏小作家,咳咳。
【时间】2007年9月30日
【地点】Empty Bottle, Chicago
【人物】Damon & Naomi
Damon & Naomi演出结束后问题来了。小作家发现自己(和往常一样)身处紧贴舞台的正中央处,和酒吧出口隔着茫茫人海。正在迟疑是要挤出去还是听一下Boris再走,Boris开始演出了。小作家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音响搞懵了,他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的分贝。小作家佯装爆发出欢呼或者大力嚼口香糖张大嘴巴,想吸收一下声音。这是他小学的时候从少年科学画报上学来的,不过好像用处不大。小作家认为自己的耳朵快飞走了。突然他发现自己原来处在一圈扩音器的包围中。同时也发现了演出开始后要想挤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大概五首歌,小作家终于下决心逆流而动。他悲愤地转身埋头反向扎进拿着酒瓶高声喊叫的茫茫人海中。两分钟后小作家终于突出重围来到酒吧门外。除了裤腿被啤酒打湿了,小作家的某只耳朵也罢工了。他着实担心了一阵,直到听到第一声风吹走地上枯叶的沙沙响。后来汽车的喇叭也叫了,雨滴也开始啪啪落在地上了。小作家认为短暂的负伤是很光荣的。不过他对硬核/新金属的好感降到了负数。
而小作家的解聘是一天以后的事情,实属无奈。据说由于王编的领导的一句话,周刊决定先对时尚版扩版,然后再考虑文化版。于是小作家顿时下岗。
同学们,以后请不要叫我专栏小作家,咳咳。
Slowdive – Live in Paris 02/29/1992
1992年Slowdive的巴黎现场。当时他们还没走红,直接的原因是他们还不懂得和小资们搞好关系,不懂得浪漫,且带着不可救药的My Bloody Valentine味道。这场表演的地点是嘈杂的酒吧,可以想象空气和音乐一起烟雾缭绕。它有结实的开场,很明确的旋律加以大量Ebow的吉他噪音和兴奋的鼓点。照此看来,Slowdive是正常的摇滚乐队,鼓和吉他的构架牢不可破。然后节奏慢下来,男女声循序渐进地铺展开去。吉他的走法是My Bloody Valentine式的,抓出一把又一把的噪音,当然这些都是很规矩的,以至Spanish Air到了结尾竟有了缥缈的气质。再后面的作品如Morning Rise是些ambient的企图,顺带着各种黯然神伤的微小细节。
显然此时的Slowdive是朴素的,音乐也粗糙些。他们的特殊在于对旋律的敏感。这给穷途末路的shoegazing乐派带来了突围的可能性,比如我们可以噪音,可以低着头唱歌,但是必须搭配一定比例甜美的旋律。此即他们日后做Mojave 3的素质,但这是后话了。
震撼的感觉出现在快结束时的Ballad of Sister Sue。吉他Ebow出来的第一声就指出了悲伤的方向。“…我失去了所有感觉,我看不见了。那是我的眼睛,我出卖了它们…” Slowdive 讲述着一个自杀故事,脆弱的人声堕入失控的音响。我觉得这个作品的高度是很难逾越的。当谢幕曲Avalyn One缓慢地推进时,酒吧里有了零落的掌声。而这个时候一切也都快结束了,就像模糊而荒凉的梦。
这之后的事情起了变化。Slowdive开始走红,冲出英国走向美国,最终摇身变为Mojave 3, 和全世界的小资们打成了一片。噪音墙?哦,对不起,我们的箱琴倒是很美……在今天看来,Slowdive的年代的确已经遥远了。
这个是好几年前王岳杭写的Mojave 3的文章。白热寄给我,我也很喜欢。
Mojave3 –我的M3“Ask Me Tomorrow”
箱琴如同情人的手掌,抚平了情绪的皱折,Ask Me Tomorrow 一开始就带你进入清晨睁开眼睛时候的平静。一切都可以被静静的回想,一切都可以释怀。我还活着,可以爱,你呢?这就是简短妩媚的“Love Songs On The Radio”。回想起很多年前,在收音机里第一次听到Lennon的Women。那样用音乐诉说的节目,再也无处可寻。如今做节目的人都认为自己可以说的比音乐更动听,都认为自己比音乐更有魅力,不知道到底做节目是为了推广音乐还是推广自己。怀着少年时的理想,自己也尝试了五年。但推广音乐的事业是寂寞的,喜欢音乐的人都沉默着。这样的沉默造成了社会认识的误区–话语的强权抹杀了沉默的大多数。但一切都可以被静静的回想,在M3的世界里。
“Candle Song 3”的沉静,返照着歌词的伤感,竟然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意境。蜡烛的歌,是Neil Halstead和Rachel Goswell合唱的,唱的是两个恋人共度圣诞节的情景。两个人的和声互相辉映,似怨似慎,如痴如醉:“我站在她的身边当她站在我的身边/我是她的枷锁如同她是我的枷锁/我们一起经历所有的痛苦/还有消逝的爱/而且我们知道所有的问题答案/我们抓住了机会然后让它漂流走/现在到了该自由的时候了,是的,到了该自由的时候了/站的那么近我根本看不到你/我站在她的身边当她站在我的身边/我是她的枷锁如同她是我的枷锁”我被这样的清醒击中,如同我的清醒不久前击中我八年的爱情,全世界的人们都在苦恼“that nothing is different, that no-one has changed/nothing has changed”。我想起昨天和人讨论的JOY DIVISION式的永恒。轻描淡写的拨弦和拍击,却无法掩盖我们心底抖落不掉的惧意。
但是离开了永恒的爱人,我们又如何甘心呢?我们又如何承受内心的孤寂呢?“但是我需要你重新找到我/我是被废弃的我是被煎熬的我是个傻瓜我是个骗子/但是我需要你重新抱紧我/我们曾经拥有的生活在哪里/爱在哪里/我曾经握住的手在哪里/爱在哪里”离开了恋人,但无法离开恋爱的感觉。想要找回失去的,却成了抓不住幸福的无奈。对自己彻底的怀疑,对所谓的清醒彻底的怀疑。毕竟是真的爱过的啊,毕竟是曾经如此的刻骨铭心。你的手依旧温暖,而我却毫无理由的放开了,是为了抓的更紧些,再紧些。
“Picture”是真的悲哀。仍然想念你,仍然寒冷,想要感觉你的温暖。但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所有的秘密仍然藏在你眼睛的背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带我进入你的生活,你给了我爱,但是我却如此回报你。你也失望,我也失望。而且,我觉得这样就好,这样挺好,没什么不好。真的悲哀。
最后一首,无疑是最动人的一首。我简直无法将它从我的脑海里赶走,我进入了它的躯壳,看到了自己。“Mercy”里面出现了唯一一次八分之一拍的鼓点。哦,是的,是伤心欲绝的鼓点。看不到你的内心,感觉不到你的爱,就这样喊出了mercy!仁慈啊,慈悲啊,上帝啊,让我看到吧,让我感觉到吧,我伤心欲绝,可是毫无办法…
这张专辑的题目是:明天再问我。
永远超脱的Mojave 3,永远在甜蜜中看到伤感,在伤感中看到欲望,在欲望中看到悲哀,在悲哀中看到希望的Mojave 3,永远用平静的旋律掀起记忆的浪潮,击中我内心最隐秘的无奈和欲望的Mojave 3。
我在我的签名档里写下:生活象一首歌,你象个傻瓜般活着,而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 life is like a song, i live like a fool ——————
I 三哥戴表啦~
老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晚上旅行者酒吧的五周年庆。而我的样子显然更适合出现在图书馆而不是酒吧,于是乎MSN骚扰白热,约了时间一起去,他带着我混。
白热是正确的,人很多,包括乐队的各类狐朋狗友,狗友的狗友比方我,乐队的粉丝们,误入歧途的常客以及永远兴高采烈的外国人(土!)。表演还没有开始,白热跟甜蜜的孩子他们坐在一起,我反正跟定他了,也傻傻坐下,看他们松垮跨地打招呼聊天。演出开始的时候酒吧里早已没了座位,我们便站在走道里斜着眼看第一个上台的与人向观众打招呼。
第一个曲子忘了叫什么。戴眼镜的主唱情绪饱满地开始了他们的恶搞。…大哥和二哥,挖煤去了山西,煤矿爆炸,他们压在了下面。三哥去了山西,寻找他们的遗体。遗体没有找到,找到一截手臂。手臂上戴着手表,那可是祖传的表啊~于是三哥戴上手表,三哥戴上手表。三哥戴表啦~三哥戴表啦~
直到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哄笑起来。为了一个小小的巧妙的动机,我忍受了一大段无聊的东西。油光满面的主唱接着他们的第二首歌,杭州人民爱万峰。想来小资一把的白领伪白领们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开始尴尬地笑。其实也挺好玩的,可还没有像顶楼马戏团那样彻底,技术上也粗糙,所以只能看主唱认真地模仿着万峰的咆哮。让你上床你就上床啦?!让你性交你就性交啦?!主唱瞪着眼睛,本地的人民笑成一片,外来客不知所措地喝啤酒。万峰老师真的是有群众基础的,嗯。
白热说做政治波普的人应该脑子里有点东西,而与人显然还没有能力表达他们想表达的。不过之于我,嗯嗯,那些文字游戏,恶搞,闪光的片断,能让我到时候笑一下ft一下就行啦。第三首雷锋(塔)的故事,主唱不遗余力地吊嗓子学着女声,我不要听雷锋的故事!于是乎再装低音,好好好,那给你讲个雷锋塔的故事。~~哎呦,法海是流氓!把她压在了他下面~~ 不是不是不是,是把她压在了~塔~下面!类似的一唱一和,一惊一乍,混着骚乱的吉他和主唱扭腰伴唱的千年等一回,全场估计已经狂汗了。我猜大多数人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开场,而不是如此这般的搞恶的文字游戏和政治讽刺。他们欠扁么!有人吃吃笑着跟白热说。不过主唱还在继续,风骚地做着宋祖英的手势,唱道,纽约世贸倒了啊,我们再造他十个八个雷锋塔啊,为了实现现代化啊,我们再开他十个八个奥运会啊~~
II 阳光下,你我都是狂热之身
雨人之后是水晶蝶。以前听过他们的一次表演,英式,延绵不断的那种。等了20分钟仍然只有他们的CD在播,白热说他们都还在外面扎堆聊天呢。他们演出经验丰富,会控制气氛和节奏,今天顺便也推销他们刚刚发行的唱片。白热对我进行着扫盲,我突然想到今天回杭州的汽车上听到的排行榜里有他们的歌。哇,他们也打榜的啊,我说。大家无语,嗯嗯,他们不是地下乐队么。是啊是啊,不过出版发行了嘛,总要有个主流的走法。
这时来了王岳杭,大我8届的杭外校友。属于我“走投无路的青春期”阶段的偶像,似乎也是白热的女友,这次给我带来了一本书和一个冰淇淋。书是Black Flag的Henry Rollins的日记中译本,叫上车走人。——上路,我们永不回头——我边舔冰淇淋边翻看那煽情的序和跋。
水晶蝶终于登台了,首先感谢…其次我们…,如此这般一番以后,打榜歌神秘旅行终于出来了。这个很不错啊,节制而且流畅,再加点莫名其妙的忧伤,用来打那些常年被傻大姐们占据的什么什么榜实在可惜。这个都有点像染了4AD的Britpop嘛,怎么个U2法?白热答曰:他们几个都是受了U2影响的,刚才那个倒是少数的作品。哦了一声,马上在第二个作品里听到了U2的情绪。这个是翻唱Cure的Love Song,可用了明亮的嗓音和饱满的吉他。U2啊U2。开始有了掌声,后面还有互动,只缺他们在上海的一帮粉丝了。最后他们说三十岁的人也能朋克,便三个和弦地吵了一阵。很带劲,连我这样没有激情的人都这么觉得。看来我的青春期的确缺乏必要的热血和躁动,后悔ing。在娴熟地欲走还留地encore了一个 U2的w/o you之后,他们娴熟退场,娴熟地鼓励大家到门口买他们的首张唱片:神秘旅行。
最后他们终于结束了,用京剧采样吊嗓来了一段smells like teen spirit。总觉得最多的时候是感到尴尬,不是好玩,也不是震撼。
III 所有的人走来走去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水晶蝶那样的,听觉上自然。与人那样的需要精力。中场休息的时候跑到外面透透气,里面挤满了人和热气。空地上他们热烈地聊天拍照。我没有人说话,就傻坐着。期间注意到一个被他们称作什么什么什么的大妈忙不迭地穿梭在人群中跟外国人说话,有点负责外联的意味。
王岳杭的某个朋友跑过来,王岳杭指着我说,这就是跟你说过的那个超级女生迷。汗,当时我只是开开玩笑的…那人拉住我,啊,我也超女迷诶。我… 她愤怒地声讨了杭州赛区的黑幕,和我互相诉说了一下超有气质超有品位的叶子mm,便又走了。于是我继续傻坐,直到甜蜜的孩子上场。
主唱是很可爱的人,说话时总看着别人的眼睛,带着笑。而且活泼。好几年前见他在天堂人间表演过,当时我也是跟着白热混。他们和白热很熟。其实他们的歌我都不熟,而且没有抓耳的旋律,朴实,太朴实了。酒吧里的气氛已经很好,每个歌曲都迎来大量的掌声和尖叫。对了,那首歌叫什么?咖啡没有加糖,对面陌生姑娘…
…所有的人走来走去。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一句词。因为酒吧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跟着唱,那些忙着拍照的歌迷,那些坐在我们后面桌子上的歌迷,那些窜来窜去的歌迷,同时回过头跟着台上唱,所有的人走来走去,所有的人…这应该是最温暖的时刻了。很多人就在等这个时刻,据说甜蜜的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杭州演出了。主唱开始念出一串名字,他的朋友们。尖叫和骚动,歌迷们叫着,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于是邀请上乐队原来的吉他手,一起 “我的灵魂”。
可惜我不是他们的死扇。差不多了,演出将尽。我对白热和王说,我要走啦,我开始感到无趣了。哦,好啊,再见。走出酒吧,转身离开那即将开始的最后一两首歌。外面有些聊天道别的男人和醉醺醺的女人。我要了一张水晶蝶的唱片,骑着我摇摇晃晃的自行车,回家啦。12点多,也不迟。晚风很舒服,这个时间在美国,我一定刚从学校回家,摇摇晃晃地想念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象。
前两天跟白热他们出去吃饭。他们是我高中时代的偶像,想象中满橱满柜都是CD的牛人。以前他们在电台有个节目叫音乐地铁,每次我都一边做苏大一边听,碰到有趣的就在苏大的边边角角上记下来,所以那些乐队是混着sin和cos被我记住的。至今怀念那段日子。
我那走投无路的青春总是需要若干偶像,愤青的书,神气的歌曲和电影。那时的白热就是我的第一类需求,并且顺便为我提供第三类需求。如果能结识他,我们就能互相吹捧了。我狠狠地这么想着,给他写了信。在他人的回信中逐渐看清自己。都是很有意思的人,我认真地给他们写信,回收他们独特的语气。最后我收获独立精神,一如当年在白热节目中体验到的独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