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Jun 05

2001年4月9日,最后一封来信

这些人 | | Shout (1)

曾经和X热烈地讨论过班上哪个女生的声音最好听,结果我们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当然我们还讨论过其它事情,只是我已记不清了,就像我对很多中学的事情都已记不清了。到了大学,还有一些通信,每次收到来信都会跟X通报一下,他会问这次写了什么,我就把关于他的章节向他汇报。嘿嘿,我们的表情应该都很奇怪,毕竟我们对于某个问题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现在我还能在那些回信里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当时的影子。是啊,在别人的文字里看见自己,我以为这种倒影是很奇妙的,它远比写日记要来得刺激。可惜我的这些倒影们如今也所剩无几了。但我保留着最后一封来信,我想如果放在日志里就不会忘记,也不会在不断的迁移中消失不见了。

这封信,离自己上一封信间隔的时间有些太长太长,离收到你最近的一封信也有些日子了,以至于不得不在落笔之前,再读一遍你的信,让自己找回一点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其实,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怎样书写汉字。

现在外面下着雨,而且是缠绵不断淅淅沥沥的雨。这种景象在厦门很少见,对我来说却很亲切,但也是久违了的了。教室里只有很少的人,周围出奇地寂寞而清冷。我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开着窗,让清凉的空气和淡淡的泥土气息一起飘进来。窗外不远的地方就是学校的主干道,稀稀落落的人群打着伞匆匆地赶路。我想,也许该把今天记下来,因为这是在两个月以后,自己终于又打算开始“好好学习”。

托福成绩不好也不坏吧,657,虽然可以列举种种主观可观的理由以示自己还能考得再高些,但也只能让它这样了。之所以留在厦门考试,就是想体验一下在年前匆匆忙忙从一项赶回家的特殊心境。军训之后,学校的假期也到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离开,成群结伙的,双双对对的,大包小包,带着沉重的旅行箱,有的一大清早就要走,有的到了晚上才动身。许多人回去很远的地方,黑龙江、吉林、内蒙,三天三夜的火车,只有座位票,不过那里人的身子很壮实,越走越破败,也就离家越近了。在这样的景象之下,我依然得去看书,教室里唯一和我做伴的,只有那些考研的人。他们的神情丰富而生动,只是我已经记不起,或是根本没有注意。寝室里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我去送她,只是原本喧闹的大道已经渐渐变得冷清,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各式各样原本红红火火的商店也已经拉下了卷闸门。回来时一个人走在路上,路灯光是暗淡的红色,风很大,地上铺满了落叶,我突然发现,这里的冬天原来一样寒冷萧条得让人发狂。接着,考研的人也回家了,楼下的水房里也不再有开水。我每天下楼一次,买几袋方便面加上一个面包,然后把寝室从外面用大锁锁上,躲在屋子里看书。那不是因为怕人打扰,而是因为害怕,尤其是夜深了,风吹的门窗嘭嘭作响,其他的寝室里看不到一点灯光,我常常长时间地注视着玻璃窗,唯恐什么时候窗外伸出一只黑黑的手,去拨弄插销。或许是因为人少,那也是厦门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我裹在大衣里还会发抖,在桌前坐一会手脚就会冷得近乎麻木。我只能像兔子似的在寝室里蹦来蹦去,或是用电热棒烧一点开水,倒在茶杯里暖手。在这种情形下,准备考试本身成了一件刺激而颇有些悲壮意味的事。不是因为给你写信,又重新回忆起许多细节,这一次的经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总之这一时期发生的事和英语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倒像是一场心理素质测试。诸如此类的事总是当时痛苦万分,事后回想起无比美好。

然后是回家、过年,飞机从厦门起飞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苍茫而不知身处何方的感觉,值得庆幸的,很快就可以到家了。在家里像癞皮狗似的躺了半个月,吃,或者睡,这之外就是围着只有三个月大的小表妹乱转,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她看我时莫名惊诧的眼神。我像是被她迷住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孩子可以对我有这样大的吸引力。临走的时候去看她,扶着她的摇篮和她说话,她眼珠滴溜溜乱转得看着我,笑得很甜。再过一会去跟她说再见,她皱着眉头睡着了,像是睡得很认真。
之后的两个月里,总之是在厮混,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很难说是不忙,或是没有压力什么的,很多东西即使眼前看不到,却总是存在着的。但就是什么也不愿做,每天早上按例和自己搏斗一番,为了究竟好好学习还是无所事事打得头破血流,然后一如既往地什么也不干。我试图给予这种现象许多合理化的解释,譬如说考完TOEFL之后需要放松一下,譬如说眼前看不见希望觉得迷茫,后来不得不痛心地承认,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懒,甚至有些懒得出奇。只要不是明摆在眼前的压力,我是宁愿混过一天是一天的。早上可以去南普陀里喂喂鱼,听听和尚们做早课,中午可以在鼓浪屿宁静的小巷子里散步,或是站在礁石上看看湛蓝的海水,以及附着在礁石上的密密麻麻的牡蛎,晚上可以乘45分钟的公交车去朋友家看《笑傲江湖》,或是泡一家名叫“光合作用”的咖啡馆。提起光合作用,本来想说你一定会喜欢它,后来又想到你大概会说“小资产阶级情调”。那是个不大的地方,分两层,楼下卖书——常常可以找到一些好书,和别的地方没有的书。楼上是咖啡馆,咖啡价格不菲,并且我私下认为现磨咖啡还不及速溶咖啡合我的口味,但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书可看,还有各种最新的国内外杂志,并且可以免费上网。最大的好处在于那里人少,虽然一杯咖啡的绝对值惊人,但相对于在麦当劳大吃一顿并不会多花钱,那里的吸引力去显然不及麦当劳,这又一次论证了精神食粮不及物质食粮有诱惑力,我也恰好在用面包填饱肚子之余捡一个便宜。

有时候想一发狠心去学一个数学、理论物理什么的,即使周围都是灰头土脸的人“睁开眼睛做题闭上眼睛睡觉”,也比身边花里胡哨一会儿礼仪小姐一会儿玫瑰花的人让我心里踏实得多。……我很难理解她们对于英语的虔诚。现在的自己,心浮气躁是免不了的,虽说学习上很忌讳这种心态,但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死心塌地地学英语,我想自己的将来也就从此真正黯淡下去了。我总在不断地权衡不断地垂死挣扎,似乎想摆脱现在的生存环境,我总想设计出一条最合理的自己不会后悔的路,其实,真的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就这样半梦半醒地过了两个月以后,突然觉得这种状态很可怕,突然想做些什么,于是决定考GRE。打电话到北京的新东方,接电话的人告诉我暑期班已经满了,无论是住宿的还是走读的。那人一口京腔,也许是我不习惯,听起来很不耐烦很冷淡,一瞬间我又有了那种感觉——自己只是一条狗,一无所有身无长物,只能看别人的脸色向别人乞怜。

过去的两个月,虽然发现了厦门的许多可爱之处,也度过了许多别人所体会不到的悠闲日子,毕竟心里有些耿耿于怀。我不知道在长久的回忆里他们会不会是美的,至少在眼前,他们只能是一段indulgence。读书考试的日子,总是清苦而寂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着英语系的清闲不要,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并且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答案直白地说也挺简单——所有的付出都是期望同等分量的回报。
…… ……

开学来厦门之前,顺路去了一次Z家。她盛情地留我在她家过夜,并且用充满母性的眼神望着我,一勺勺喂我吃她自己做的龟苓膏——我觉得我们中至少有一个扮演着一种滑稽而可笑的角色。她一直用着诚恳的声音,和我谈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我除了在适当的时候发出“嗯”的答应声,以示自己在听,就不知道回应什么。或是我越来越迟钝,或是我更喜欢扮演倾听者的角色,或是我和她的思想已经很疏远了。我其实很羡慕她的活法,——有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受周围环境太多的影响,或者像X、Y……总之清晰地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人是幸福的。大概我就属于哪类摇摆不定永远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的人。

写到这里一下子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校园最近越来越漂亮,无论如何,一出校门就能望见海,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想就在这里停笔了,但愿这不是一个突兀的结尾。

2001.4.9.
01:28

28
Jun 05

长夜里,速度应该省掉

剩下的 | | Shout (0)

在夜里我可以慢慢地看一本电影,然后写个很风骚的观后感;

在夜里我可以读完《法国1968:终结的开始》最后一章,并且记住他们的口号:“吻你爱人的时候,手不要松开枪”;

在夜里我可以听他们深情款款地歌唱,最后大家坐在黑暗中,也许会给德国的某同志挂个电话;

在夜里我可以埋头苦读那堆论文,在骚扰牛人之前顺便复习一下PCA和MDS;

在夜里我可以写信,给谁谁和谁谁谁,因为好久不联络啦;

在夜里我可以把新买的书城看完,同时考虑让杨继续每月一本地帮我买下存着,直到我下次归来;

“长夜里,速度应该省掉, 前途、阅读、转身, 一切都是慢的”。

25
Jun 05

Slowdive Forever

我听过 | | Shout (0)

Slowdive – Live in Paris 02/29/1992

1992年Slowdive的巴黎现场。当时他们还没走红,直接的原因是他们还不懂得和小资们搞好关系,不懂得浪漫,且带着不可救药的My Bloody Valentine味道。这场表演的地点是嘈杂的酒吧,可以想象空气和音乐一起烟雾缭绕。它有结实的开场,很明确的旋律加以大量Ebow的吉他噪音和兴奋的鼓点。照此看来,Slowdive是正常的摇滚乐队,鼓和吉他的构架牢不可破。然后节奏慢下来,男女声循序渐进地铺展开去。吉他的走法是My Bloody Valentine式的,抓出一把又一把的噪音,当然这些都是很规矩的,以至Spanish Air到了结尾竟有了缥缈的气质。再后面的作品如Morning Rise是些ambient的企图,顺带着各种黯然神伤的微小细节。

显然此时的Slowdive是朴素的,音乐也粗糙些。他们的特殊在于对旋律的敏感。这给穷途末路的shoegazing乐派带来了突围的可能性,比如我们可以噪音,可以低着头唱歌,但是必须搭配一定比例甜美的旋律。此即他们日后做Mojave 3的素质,但这是后话了。

震撼的感觉出现在快结束时的Ballad of Sister Sue。吉他Ebow出来的第一声就指出了悲伤的方向。“…我失去了所有感觉,我看不见了。那是我的眼睛,我出卖了它们…” Slowdive 讲述着一个自杀故事,脆弱的人声堕入失控的音响。我觉得这个作品的高度是很难逾越的。当谢幕曲Avalyn One缓慢地推进时,酒吧里有了零落的掌声。而这个时候一切也都快结束了,就像模糊而荒凉的梦。

这之后的事情起了变化。Slowdive开始走红,冲出英国走向美国,最终摇身变为Mojave 3, 和全世界的小资们打成了一片。噪音墙?哦,对不起,我们的箱琴倒是很美……在今天看来,Slowdive的年代的确已经遥远了。

这个是好几年前王岳杭写的Mojave 3的文章。白热寄给我,我也很喜欢。

Mojave3 –我的M3“Ask Me Tomorrow”

箱琴如同情人的手掌,抚平了情绪的皱折,Ask Me Tomorrow 一开始就带你进入清晨睁开眼睛时候的平静。一切都可以被静静的回想,一切都可以释怀。我还活着,可以爱,你呢?这就是简短妩媚的“Love Songs On The Radio”。回想起很多年前,在收音机里第一次听到Lennon的Women。那样用音乐诉说的节目,再也无处可寻。如今做节目的人都认为自己可以说的比音乐更动听,都认为自己比音乐更有魅力,不知道到底做节目是为了推广音乐还是推广自己。怀着少年时的理想,自己也尝试了五年。但推广音乐的事业是寂寞的,喜欢音乐的人都沉默着。这样的沉默造成了社会认识的误区–话语的强权抹杀了沉默的大多数。但一切都可以被静静的回想,在M3的世界里。

“Candle Song 3”的沉静,返照着歌词的伤感,竟然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意境。蜡烛的歌,是Neil Halstead和Rachel Goswell合唱的,唱的是两个恋人共度圣诞节的情景。两个人的和声互相辉映,似怨似慎,如痴如醉:“我站在她的身边当她站在我的身边/我是她的枷锁如同她是我的枷锁/我们一起经历所有的痛苦/还有消逝的爱/而且我们知道所有的问题答案/我们抓住了机会然后让它漂流走/现在到了该自由的时候了,是的,到了该自由的时候了/站的那么近我根本看不到你/我站在她的身边当她站在我的身边/我是她的枷锁如同她是我的枷锁”我被这样的清醒击中,如同我的清醒不久前击中我八年的爱情,全世界的人们都在苦恼“that nothing is different, that no-one has changed/nothing has changed”。我想起昨天和人讨论的JOY DIVISION式的永恒。轻描淡写的拨弦和拍击,却无法掩盖我们心底抖落不掉的惧意。

但是离开了永恒的爱人,我们又如何甘心呢?我们又如何承受内心的孤寂呢?“但是我需要你重新找到我/我是被废弃的我是被煎熬的我是个傻瓜我是个骗子/但是我需要你重新抱紧我/我们曾经拥有的生活在哪里/爱在哪里/我曾经握住的手在哪里/爱在哪里”离开了恋人,但无法离开恋爱的感觉。想要找回失去的,却成了抓不住幸福的无奈。对自己彻底的怀疑,对所谓的清醒彻底的怀疑。毕竟是真的爱过的啊,毕竟是曾经如此的刻骨铭心。你的手依旧温暖,而我却毫无理由的放开了,是为了抓的更紧些,再紧些。

“Picture”是真的悲哀。仍然想念你,仍然寒冷,想要感觉你的温暖。但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所有的秘密仍然藏在你眼睛的背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带我进入你的生活,你给了我爱,但是我却如此回报你。你也失望,我也失望。而且,我觉得这样就好,这样挺好,没什么不好。真的悲哀。

最后一首,无疑是最动人的一首。我简直无法将它从我的脑海里赶走,我进入了它的躯壳,看到了自己。“Mercy”里面出现了唯一一次八分之一拍的鼓点。哦,是的,是伤心欲绝的鼓点。看不到你的内心,感觉不到你的爱,就这样喊出了mercy!仁慈啊,慈悲啊,上帝啊,让我看到吧,让我感觉到吧,我伤心欲绝,可是毫无办法…

这张专辑的题目是:明天再问我。

永远超脱的Mojave 3,永远在甜蜜中看到伤感,在伤感中看到欲望,在欲望中看到悲哀,在悲哀中看到希望的Mojave 3,永远用平静的旋律掀起记忆的浪潮,击中我内心最隐秘的无奈和欲望的Mojave 3。

我在我的签名档里写下:生活象一首歌,你象个傻瓜般活着,而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 life is like a song, i live like a fool ——————

24
Jun 05

shame!

剩下的 | | Shout (0)

用winamp听歌,觉得它的歌词插件不爽。一冲动想自己写一个,并兴致勃勃下了winamp的SDK。讽刺的事情发生了,我猛然发现自己的机器上没装任何正经东西,甚至连个像样的文字处理软件都没有…嗯,回家以后根本没想过要干点技术活。羞愧中又顺便想起了那堆迄今未被我观赏过的论文,于是咬牙切齿地下了个决心。而至于那个灵光一闪的歌词插件,也就此遥遥无期了。

20
Jun 05

最近看完的电影

我看过 | | Shout (0)

最近看完了几本电影。啊,悠闲的生活多好。

Hana & Alice 花与爱丽丝 – 岩井俊二 2004 日本

花与爱丽丝是岩井俊二的新作,讲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和一个学长之间的微妙关系。内容是弱智的,思想是主旋律的,女主角是清纯的,美景是怦然心动的。比起导演上一部灰暗的作品关于莉莉周的一切,该新片简直可以在中央电视台播放。精美到令人窒息的细节是该导演的杀手锏,演着演着猛然闪出一段爆温暖的对白,哇,心中一阵感动啊。在我看来,这也是日本影片最吸引我的地方。

小武 – 贾章柯 1997 中国

小偷梁小武说,我也就是个手艺人。在贾章柯的电影里我们总能找到最真实的世界,不过地点一般在山西汾阳。于是农民、小偷和痞子、下岗工人、舞厅老板、八流歌星、不愿是中学生的中学生以及中年科长们轮番上阵。是啊,小偷也是个手艺人。大家一起走进新时代,一起感谢各级领导,一起聆听春天的故事,一起被赋予了正当甚至崇高的称谓。可到头来,大家一样忙忙碌碌,柴米油盐,上岗下岗,生活爱情,直奔死亡。

Niagara Niagara 尼亚加拉,尼亚加拉 – Bob Gosse 1997 美国

最近看了几部公路电影,这本是其中之一。一个受人虐待的男人陪着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女人,从美国出发,去加拿大寻找女人想要的黑人芭比娃娃。穿越城市和乡村,农场和田野,一路上女人靠大量镇静药品维生,直到他们的生命在尼亚加拉瀑布前止步。美国就是有凯鲁亚克笔下在路上的气质。上路,永不回头。虽然”尼亚加拉,尼亚加拉”无法和My Private Own Idaho(我私人的爱达荷)这样的公路电影媲美,但是乡谣伴着晚霞的亡命之旅也足以令人唏嘘了。顺便,男主角小时候曾经出演过风靡全球的E.T.,就是那个和ET finger touch的小男孩…

去年烟花特别多 – 陈果 1998 香港

我对草根这个词的理解,大致是来自陈果的电影。榴莲飘飘里从东北前往香港的妓女,细路祥里的普通小孩和大陆黑工,香港有个好莱坞里的拆白党和小混混,还有这本电影里的黑社会。香港即将回归,原来为英国服务的士兵们被遣散,走投无路地加入了黑社会。在97年“特别多”的烟花之下,陈果那些混着雨水、子弹和鲜血的故事开始一幕幕上演。快回归了,你还不唱支山歌给党听?老大这样调侃他的对手。嘿嘿,人们各自怀着各自的想法,聚集在路边等待黑夜的烟花绽放。

Koktebel 科特贝尔之路 – Boris Khlebnikov, Alexei Popogrebsky 2003 俄罗斯

推荐推荐,热烈推荐。身无分文的父子俩穿越广袤的俄罗斯投奔黑海滨Koktebel的姑姑家。父亲在荒野上找到了爱情,孩子固执地独自前行直至Koktebel。电影仅由几十个长镜头和零星的手提摄影组成,却毫无沉闷之感。安静,安静的气质。父子俩一路上遇到孤独的人们,他们默默地用餐,抽烟,喝酒,唯一的疯狂是森林独居的老人酒后用猎枪打伤父亲;唯一的爱情是父亲爱上了乡村医疗站的女医生。在十一岁的孩子眼里这些都无法与一路上父亲对他描述的信天翁相提并论。行走的孩子奢望飞翔,无需挥动翅膀便能滑翔数公里,这更是无与伦比。他带着地图册从乡村医疗站出走,独自来到海滨城市Koktebel,可姑姑一家却去了西伯利亚。旅程到头了,他看见了大海和信天翁。

按理这种节奏的电影我是没有耐心的。可是我很流畅地看完了这一本,并且认为我能看第二遍,第三遍。它倒是很符合我高中时代对俄罗斯的想象,那种文学作品中透出的沉静和隽永的意境。

Imagining Argentina 想象阿根廷 – Christopher Hampton 2003 美国,西班牙

军人独裁可怕吗?对于见多识广的中国人,那应该不是。那在阿根廷呢?一小部分人开始莫名其妙地失踪。当男主角的妻子被政府绑架之后,男主角开始拥有了一种特异功能,即能感应到受害者身在何处。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想象中,男主角开始走遍阿根廷,寻找他的妻子和那些失踪的人。当然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民主又回来啦,夫妻团聚。

美国片嘛,这种结构是必需的。人们需要英雄和民主,其间穿插着爱情,就算讲述阿根廷的事情也带着浓浓的美国特色。比如在军政府的统治下人们自由地游行着;比如主人公总是毫发无伤地穿梭于各地;比如主人公还能与政府首脑热烈地辩论…当然我们也见证了一部言之有物,制作精良的电影。煽情的音乐,利落的剪接和意味深长的独白,一下子令电影褪去了说教的意味。

20
Jun 05

kiss me, kiss me, kiss me

这些人 | | Shout (1)

当时觉得the cure好听极了,kiss me kiss me kiss me 封面上这猩红的大嘴也是极美。他们老了不再锋利,可是刚好对应着我莫名其妙的忧伤,刚好能被装进我发烫的单放机。简短的沉默。然后他们说,一千个小时只是我心中的转瞬。

潮湿的雨季我们在杭大医院附近的杂货店交换着信息。这些是15的,还有20的,the cure 30,如果你不要我就帮王孟秋留着。店主的声音模糊不清,the cure躺在纸盒里,封面上歪歪斜斜地说吻我,吻我,吻我。好吧,我三个礼拜的零花钱。我狠狠地想,要是有老王这么阔绰就好了。老王每个礼拜都会穿着四中那套奇怪的校服来杭大拿货。老王谁都认识,也喜欢the cure。他们老去,我们生长。

王孟秋去新西兰以前,我们瓜分了他的部分收藏。于是the cure跟我们留在了杭州。后来的故事当然不一样了,the cure在盗版商那里变得唾手可得,他们的忧伤便成了大众的忧伤。再后来大家都远走高飞了,各自在某地回想杂货店斑驳的水渍,黄色蓝色的雨衣和磁带上的据口。

最近老王说他要去CMU了,新西兰让他感到厌倦。我想我们也许又要碰面了,也许又要谈起the cure踩着黯淡的鼓点唱吻我,吻我,吻我。一千个小时只是我心中的转瞬,若干年前一个明暗交替的色彩。

16
Jun 05

今日收获:DVD X 7

我花钱 | | Shout (0)

晚上和徐串在城西广场fb,后乘末班9路车回家,途经保淑路某黑心店购得DVD7部,D版,共45元。

1. Hana and Alice (花与爱丽丝) – 岩井俊二 – 2004 – 日本

2. Picnic (梦旅人) – 岩井俊二 – 1994 – 日本

3. Alexei and the Spring (奇迹泉) – 本桥成一 – 2002 – 日本

4. But Forever in My Mind (情留脑海) – Gabriele Muccino – 1999 – 意大利

5. 25 Watts (25 瓦) – Juan Pablo Rebella – 2001 – 乌拉圭

6. Angel on the Right (右手天使) – Jamshed Usmonov – 2002 – 塔吉克斯坦

7. Koktebel (Koktebel之路)- Boris Khlebnikov, Alexei Popogrebsky – 2003 – 俄罗斯

1.2: 我知道此人拍片有套路的,不过这种套路似乎百看不厌啊。

3: 纪录片,诚实记录了遭受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污染的白俄罗斯边境村庄 Budische —— 一个已经在地图上被抹去的村庄——残疾青年Alexei,一条狗,一匹马,数十个老人和一口奇迹般未受污染的泉。

4: 青春片,高中生的爱情,加点社会骚乱啦,革命啦,带点意大利味道的那种。

5: 粗颗粒黑白电影。技术上好像那本劲爆无比的比利时电影人咬狗,内容上嘛,当然是腐化堕落的拉美青年生活喽。

6: 我真的不是小资或小知,我绝对不以收集第三世界国家的电影为乐趣。这本是顺手拿的,反正就是那种曲曲折折的故事情节,怪异的风土人情啊,诸如此类。

7: 俄罗斯的公路电影。丧妻失业的中年人带着他八岁的儿子,搭车辗转去远在黑海边的姐姐家,途中么当然发生了很多啦。

等我看完再写点,反正看片比看论文有趣,呜呜呜,马上就要走了。加油多看点!

14
Jun 05

要不明天怎么样?

剩下的, 我念书 | | Shout (0)

还有三个礼拜就要走人了,沮丧中。那些要看的paper懒洋洋躺在我桌子上快一个月,上面沾满了瓜子壳和面包屑,可我就是没瞅过他们一眼。好像老俞告诉我说从最简单的一篇开始看起会方便些,是nonlinear dimensionality reduction by locally linear embedding这篇?忘了。

晚上好像不太适合看paper。还是先看个电影,然后躺在床上吃点巧克力,看看书。最后听音乐睡觉。我的夜生活要开始啦。paper么,要不明天怎么样?

14
Jun 05

旅行者酒吧五周年庆

观音记 | | Shout (0)

I 三哥戴表啦~

老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晚上旅行者酒吧的五周年庆。而我的样子显然更适合出现在图书馆而不是酒吧,于是乎MSN骚扰白热,约了时间一起去,他带着我混。

白热是正确的,人很多,包括乐队的各类狐朋狗友,狗友的狗友比方我,乐队的粉丝们,误入歧途的常客以及永远兴高采烈的外国人(土!)。表演还没有开始,白热跟甜蜜的孩子他们坐在一起,我反正跟定他了,也傻傻坐下,看他们松垮跨地打招呼聊天。演出开始的时候酒吧里早已没了座位,我们便站在走道里斜着眼看第一个上台的与人向观众打招呼。

第一个曲子忘了叫什么。戴眼镜的主唱情绪饱满地开始了他们的恶搞。…大哥和二哥,挖煤去了山西,煤矿爆炸,他们压在了下面。三哥去了山西,寻找他们的遗体。遗体没有找到,找到一截手臂。手臂上戴着手表,那可是祖传的表啊~于是三哥戴上手表,三哥戴上手表。三哥戴表啦~三哥戴表啦~

直到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哄笑起来。为了一个小小的巧妙的动机,我忍受了一大段无聊的东西。油光满面的主唱接着他们的第二首歌,杭州人民爱万峰。想来小资一把的白领伪白领们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开始尴尬地笑。其实也挺好玩的,可还没有像顶楼马戏团那样彻底,技术上也粗糙,所以只能看主唱认真地模仿着万峰的咆哮。让你上床你就上床啦?!让你性交你就性交啦?!主唱瞪着眼睛,本地的人民笑成一片,外来客不知所措地喝啤酒。万峰老师真的是有群众基础的,嗯。

白热说做政治波普的人应该脑子里有点东西,而与人显然还没有能力表达他们想表达的。不过之于我,嗯嗯,那些文字游戏,恶搞,闪光的片断,能让我到时候笑一下ft一下就行啦。第三首雷锋(塔)的故事,主唱不遗余力地吊嗓子学着女声,我不要听雷锋的故事!于是乎再装低音,好好好,那给你讲个雷锋塔的故事。~~哎呦,法海是流氓!把她压在了他下面~~ 不是不是不是,是把她压在了~塔~下面!类似的一唱一和,一惊一乍,混着骚乱的吉他和主唱扭腰伴唱的千年等一回,全场估计已经狂汗了。我猜大多数人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开场,而不是如此这般的搞恶的文字游戏和政治讽刺。他们欠扁么!有人吃吃笑着跟白热说。不过主唱还在继续,风骚地做着宋祖英的手势,唱道,纽约世贸倒了啊,我们再造他十个八个雷锋塔啊,为了实现现代化啊,我们再开他十个八个奥运会啊~~

II 阳光下,你我都是狂热之身

雨人之后是水晶蝶。以前听过他们的一次表演,英式,延绵不断的那种。等了20分钟仍然只有他们的CD在播,白热说他们都还在外面扎堆聊天呢。他们演出经验丰富,会控制气氛和节奏,今天顺便也推销他们刚刚发行的唱片。白热对我进行着扫盲,我突然想到今天回杭州的汽车上听到的排行榜里有他们的歌。哇,他们也打榜的啊,我说。大家无语,嗯嗯,他们不是地下乐队么。是啊是啊,不过出版发行了嘛,总要有个主流的走法。

这时来了王岳杭,大我8届的杭外校友。属于我“走投无路的青春期”阶段的偶像,似乎也是白热的女友,这次给我带来了一本书和一个冰淇淋。书是Black Flag的Henry Rollins的日记中译本,叫上车走人。——上路,我们永不回头——我边舔冰淇淋边翻看那煽情的序和跋。

水晶蝶终于登台了,首先感谢…其次我们…,如此这般一番以后,打榜歌神秘旅行终于出来了。这个很不错啊,节制而且流畅,再加点莫名其妙的忧伤,用来打那些常年被傻大姐们占据的什么什么榜实在可惜。这个都有点像染了4AD的Britpop嘛,怎么个U2法?白热答曰:他们几个都是受了U2影响的,刚才那个倒是少数的作品。哦了一声,马上在第二个作品里听到了U2的情绪。这个是翻唱Cure的Love Song,可用了明亮的嗓音和饱满的吉他。U2啊U2。开始有了掌声,后面还有互动,只缺他们在上海的一帮粉丝了。最后他们说三十岁的人也能朋克,便三个和弦地吵了一阵。很带劲,连我这样没有激情的人都这么觉得。看来我的青春期的确缺乏必要的热血和躁动,后悔ing。在娴熟地欲走还留地encore了一个 U2的w/o you之后,他们娴熟退场,娴熟地鼓励大家到门口买他们的首张唱片:神秘旅行。

最后他们终于结束了,用京剧采样吊嗓来了一段smells like teen spirit。总觉得最多的时候是感到尴尬,不是好玩,也不是震撼。

III 所有的人走来走去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水晶蝶那样的,听觉上自然。与人那样的需要精力。中场休息的时候跑到外面透透气,里面挤满了人和热气。空地上他们热烈地聊天拍照。我没有人说话,就傻坐着。期间注意到一个被他们称作什么什么什么的大妈忙不迭地穿梭在人群中跟外国人说话,有点负责外联的意味。

王岳杭的某个朋友跑过来,王岳杭指着我说,这就是跟你说过的那个超级女生迷。汗,当时我只是开开玩笑的…那人拉住我,啊,我也超女迷诶。我… 她愤怒地声讨了杭州赛区的黑幕,和我互相诉说了一下超有气质超有品位的叶子mm,便又走了。于是我继续傻坐,直到甜蜜的孩子上场。

主唱是很可爱的人,说话时总看着别人的眼睛,带着笑。而且活泼。好几年前见他在天堂人间表演过,当时我也是跟着白热混。他们和白热很熟。其实他们的歌我都不熟,而且没有抓耳的旋律,朴实,太朴实了。酒吧里的气氛已经很好,每个歌曲都迎来大量的掌声和尖叫。对了,那首歌叫什么?咖啡没有加糖,对面陌生姑娘…

…所有的人走来走去。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一句词。因为酒吧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跟着唱,那些忙着拍照的歌迷,那些坐在我们后面桌子上的歌迷,那些窜来窜去的歌迷,同时回过头跟着台上唱,所有的人走来走去,所有的人…这应该是最温暖的时刻了。很多人就在等这个时刻,据说甜蜜的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杭州演出了。主唱开始念出一串名字,他的朋友们。尖叫和骚动,歌迷们叫着,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于是邀请上乐队原来的吉他手,一起 “我的灵魂”。

可惜我不是他们的死扇。差不多了,演出将尽。我对白热和王说,我要走啦,我开始感到无趣了。哦,好啊,再见。走出酒吧,转身离开那即将开始的最后一两首歌。外面有些聊天道别的男人和醉醺醺的女人。我要了一张水晶蝶的唱片,骑着我摇摇晃晃的自行车,回家啦。12点多,也不迟。晚风很舒服,这个时间在美国,我一定刚从学校回家,摇摇晃晃地想念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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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05

美丽乡村

我去过, 这些人 | | Shout (0)

回老家看外婆。大家都没变。西单弄32号已经陈旧不堪,邻居们忙着搬去新县城。镇上的夜晚空空荡荡,它被外乡人占领了,变成路边交头接耳的三轮车夫,唱着两只蝴蝶的小孩,准备打烊的小饭店,和白炽灯下鲜艳的水果摊。本地人只剩下那些无法搬走的,他们说空气里弥漫着化工厂和木材加工厂的气味,于是固执地守着电视八点档,不再上街闲逛,不再拿着蒲扇去人民广场散步聊天。

大家在饭桌上聊着家长里短,事件和语气亦如往常。不过表姐说她明年结婚啦。她现在是小学教师,教二年级语文和数学。我还记得表姐跟我一起参加过一个暑期画画班,那时她也是小学二年级,第一节课画的似乎是小鸭子。嘿嘿,可她说了,明年结婚。

最后一天我们在美丽的乡村度过。六月美丽的乡村!桑林和竹林,池塘与河道,这些是旧的,以往在盛夏便能见到。但六月还有大丽菊跟野百合混迹于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竹林和桑林的缝隙,父亲细心地告诉我哪些是番茄,哪些是茄子,当然玉米我是认识的,河边桃树上的桃也能随便摘。水田里站着些水鸟,走过去,它们便低低地飞一阵,落在不远的河道里。

吃饭的时候,猫和狗都温柔地望着我们桌上的炒鸡和虾。人们讨论着农事和最近河塘里冒出来的龙虾,顺便还有堂姐的新男友。最后,大家一致觉得我变瘦了。嗯,他们是对的,也许我应该在这里多住一阵,等待长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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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orm is finally over, the sky wild and exhausted. We went up to the observatory and the gods were with us. They gave us the most beautiful rainbow i've ever seen. I closed my eyes and cr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