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Nov 07
我逃走了。黄昏时我和小鼓住在了城市北面的一所廉价旅馆。每天晚上我们都去看演出。失控的演出。演出以前小鼓好心地陪我逛街。逛街的时候小鼓不停地买咖啡。在伤筋动骨的城市面前我们频繁换乘地铁公车,毫无办法。演出以后我好心地陪小鼓喝酒。我们辗转各个酒吧,直到它们一一打烊,直到我们和污浊的空气一起被赶出来,在微雨的埃蒂森街头跌跌撞撞向车站走去。我们在等车的时候大声喧哗,给周围的每个人取外号。不开心的人在一起总有开心的时刻。凌晨四点我和小鼓困顿地走向最后一个地铁站,两小时后小鼓将飞上蓝天回到她温暖的南方。我将昂首挺胸地和所有的城市无产者站在灰狗车站,于天色微明时穿越广阔的平原。一路上收割干净的田野都将散发出迷人的光泽。最后我将瘫倒在寓所凹陷的小床上,睡去又醒来,窗外黄昏的光又将流进我的房间,交谈和宿醉都已消失不见。
25
Mar 07
想了想,又看了看,其实很多号称LOMO给出的效果都是靠滤光镜和cross processing得到的。我的搜索与观察结论是正片负冲或者负片正冲才是致命的原因。所以,我又不准备LOMO了。
用photoshop模拟cross processing主要是对RGB三条input/output曲线的控制。经过一系列毫无头绪的插值测试和google搜索到的提示,我做了第一次尝试。下面的照片是我(或者王教授)去年在South Dakota拍的。用photoshop做了模拟cross processing的曲线以及vignetting的效果。饱和度上好像有些问题,不过就当作过曝吧。我猜测若真用LOMO或者Holga拍出来的东西,一定没有这些好。
另,我很喜欢South Dakota。我和王教授都很怀念去年的旅行。范小烂一定也这么想。
1.烂地
2.疯马。印第安人输掉了那个战役。
3.野驴。他把头伸进我们的车里对王教授说:你好!
4.城市监狱。
5.我们向怀俄明奔去。
6.恶魔塔。
7.怀俄明最后一朵鲜花。
26
Jun 06
T在闷热的雷雨的傍晚告诉我,他刚从芝加哥回来。他在那里参加了一个基金会的会议。他见到了X,H,Q和C。
他们的会议在湖边的一个旅馆进行。T最先见到了H。H是在T漫不经心的等待刚刚开始时突然出现在旅馆大厅里的。后来他也见到了X。和过去几乎每次会议一样,T又和X同屋。这次的房间向北,对面是R大学,斜侧方可以远远地望见不完整的湖的轮廓。
他们三个人决定在晚饭前去湖边散步。彼时彼刻的芝加哥温顺地铺展在他们的眼前。四周充满了下午的强烈的光亮,T陷入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亢奋中,他与X和H在这片光亮里交谈,他也感受到湖面上吹来的凉爽的风。两者的交替或重叠令他很愉快。
晚餐时大家开始自我介绍。T在发言以前照例有些紧张,并花了一分钟想说什么和怎么说。后来他在发言里说他来美国以后开始大量吃玉米,现在仍然在为博士学位奋斗等等。他又说,为了不让自己太无聊,他开始自学怎样玩杂技球。晚餐进行了很长时间,T陆续见到了C和Q。
晚餐后C带大家去了唐人街。C在当地的一所著名大学念书,年底即将毕业。在T看来,她熟悉这个城市的每条街,唐人街的每一道菜。T说他们在去的路上遭遇了球赛散场,四散的人群导致体育馆外一片混乱。堵车的时候H和Q很兴奋地在车里自拍,照片里的人像显得很模糊,昏暗中咧着嘴大笑。H在唐人街入口看见九龙壁,抓拍的照片曝光成为一团亮斑。唐人街只有稀落落几家餐馆还在营业,C领着他们去了一家吃宵夜。吃饭的场景我完全可以想象,大家都很高兴,点菜,交换着八卦和不八卦的新闻逸事,喝茶,拍照。几年前我们在国内的Z大学经常有这样的聚会,那时T和X也在。再早几年,Q, H, C他们都也还在Z大学。大家都很熟,后来不常见面却又极亲切。
他们的车在午夜湖滨的路上飞驰。城市已经安静下来,Q说这多像一次年会啊。开完会后自己出来玩。T已经两年没有参加年会了,他最后的年会是在德国。那是一次令人振奋的旅行,他很喜欢那个小镇。啤酒和古堡,下午的远足,寻宝,科普博物馆,小小的玻璃器皿店。他还见到了一直在通信的A,那也是很有意思的交谈。T说他在芝加哥想到这些,真是有点恍惚。
第二天T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他不擅交流,这个我是知道的。好在和一个城市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他还能到处看看,听听,笑一下。下午他们在芝加哥河上参观河边的摩天建筑。晚上看了焰火。午夜时分他们前往100多层的John Hancocks的顶楼酒吧。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整个城市的灯光向远处无限伸展,闪烁,T感到很不真实。
凌晨三点T在旅馆的房间里翻看着电视里的各个频道。简陋的购物广告,摔跤比赛,寂寞的人们在午夜演着肥皂剧。下午他就要离开了。他的感受有些古怪,就像期待一件事情发生,发生了,发生过了,即将忘记,最后忘记了。他说如果细细体会这是种十分悲伤的情绪,每件事情都是这样的过程。可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记住,你甚至不用去想“它”即将发生,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所以人们并不总是“悲伤”。我说。
T最后告诉我,他在回来的路上沮丧透了,尽管他见到了一条清晰的彩虹和一个正在筹备中的露天活动。潮湿的天气令他困倦。可我记得,几年前还是大学生的T很喜欢潮湿的天气。他每天傍晚都会去潮湿的护校河边收听美国之音的英语广播,就像收听他的梦想。那时的他似乎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14
Jun 05
回老家看外婆。大家都没变。西单弄32号已经陈旧不堪,邻居们忙着搬去新县城。镇上的夜晚空空荡荡,它被外乡人占领了,变成路边交头接耳的三轮车夫,唱着两只蝴蝶的小孩,准备打烊的小饭店,和白炽灯下鲜艳的水果摊。本地人只剩下那些无法搬走的,他们说空气里弥漫着化工厂和木材加工厂的气味,于是固执地守着电视八点档,不再上街闲逛,不再拿着蒲扇去人民广场散步聊天。
大家在饭桌上聊着家长里短,事件和语气亦如往常。不过表姐说她明年结婚啦。她现在是小学教师,教二年级语文和数学。我还记得表姐跟我一起参加过一个暑期画画班,那时她也是小学二年级,第一节课画的似乎是小鸭子。嘿嘿,可她说了,明年结婚。
最后一天我们在美丽的乡村度过。六月美丽的乡村!桑林和竹林,池塘与河道,这些是旧的,以往在盛夏便能见到。但六月还有大丽菊跟野百合混迹于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竹林和桑林的缝隙,父亲细心地告诉我哪些是番茄,哪些是茄子,当然玉米我是认识的,河边桃树上的桃也能随便摘。水田里站着些水鸟,走过去,它们便低低地飞一阵,落在不远的河道里。
吃饭的时候,猫和狗都温柔地望着我们桌上的炒鸡和虾。人们讨论着农事和最近河塘里冒出来的龙虾,顺便还有堂姐的新男友。最后,大家一致觉得我变瘦了。嗯,他们是对的,也许我应该在这里多住一阵,等待长膘。